文/ 關瑞玲 趙易凡 羅培
清華大學互聯網產業研究院
數據是新時代的“石油”，是國家基礎性戰略資源。數據已深入滲透到經濟社會的方方面面，帶來了生產方式、生活方式、治理方式的深刻變革。
數據安全事關國家安全、企業利益、個人隱私。數據安全嚴重影響國家安全。例如，近兩年來，我國國家安全機關破獲了多起科研、軍工等領域的間諜大案，案情顯示這些關鍵領域的核心機密泄露，對我國國家安全造成了重大威脅。2021 年 6 月 30 日，滴滴公司在美上市事件使得我國城市交通、軍事單位、政府等部門的地理信息以及個人隱私數據面臨泄露的風險。[1] 7 月 4 日，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《關于下架“滴滴出行”App的通報》，“滴滴出行”App 存在嚴重違法違規收集使用個人信息問題，通知應用商店下架“滴滴出行”App。[2] 數據安全嚴重影響企業利益。IBM《2023年數據泄露成本報告》顯示，2023 年數據泄露的平均成本達到 445 萬美元，創下歷史新高；相較于 2022 年的 435 萬美元增加了 2.3%，較 2020 年的 386 萬美元增加了 15.3%。Malwarebytes 的《2023年勒索軟件狀況》報告發現，勒索軟件的總數創下了紀錄，一年內僅在美國、法國、德國和英國就發生了 1900 起攻擊。企業因勒索軟件而遭受的損失也在增加。Cybersecurity Ventures 預測，到 2031 年，勒索軟件攻擊將給受害者造成 2650 億美元的損失，與 2017 年勒索軟件受害者支付的 50 億美元相比，增幅驚人。[3] 數據安全嚴重影響個人隱私。2021 年，Facebook 遭到黑客攻擊，5.33 億用戶敏感數據泄露。Facebook 表示，惡意行為者通過抓取而不是入侵其系統來獲取其用戶的電話號碼、姓名、位置和電子郵件地址。[4] 2023 年 2 月，Telegram 查詢機器人：sheg66 bot 爆出國內 45 億條個人信息泄露，最新的數據時間大概來自 2022 年，數據主要來自各快遞平臺以及淘寶、京東等購物網站，數據包含用戶真實姓名、電話與住址等。[5] 2024 年 4 月，美國電信巨頭 AT&T 發生嚴重數據泄露事件。約 7300 萬客戶的個人信息，如姓名、郵件地址、社會安全號碼等被泄露到暗網上，且尚未確定泄露源頭，這不僅損害了客戶的利益，也嚴重影響了企業的聲譽。[6]
我國已是全球數據大國，也是全球首個將數據列為生產要素的國家。2022 年，我國數據產量達 8.1ZB，同比增長 22.7%，占全球數據總產量的 10.5%。[7] 2022 年年末，我國移動端月活上網人數達 11.7 億，人均上網時長 6.9 小時，每天消費者在線總時長達 80 億小時，全球第一。我國制造業占全球比重近 30%，企業內部數字化轉型和產業互聯網建設水平居全球中上，不斷產生海量企業數據。我國 660 個大中型城市中，超過 600 個進行智慧城市建設，全球第一，不斷產生海量公共數據。[8] 數據安全已成為維護國家安全，構建新安全格局，以新安全格局保障新發展格局，促進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關鍵要素。
《信息安全技術 數據安全能力成熟度模型》（GB/T 37988-2019）定義數據生存周期分為數據采集、傳輸、存儲、處理、交換、銷毀等六個階段。
數據銷毀是對數據及數據存儲介質進行相應操作，使數據徹底消失且無法通過任何手段恢復的過程。對于冗余數據或使用價值較低的數據，長期存儲會占用大量資源，需采取科學方式將其銷毀。
數據銷毀是數據生命周期的最終環節，是防止數據泄露的最后防線。[9] 開展數據銷毀，需建立完善的工作規程，并運用可靠的技術進行操作。數據銷毀面臨的安全風險主要包括：（1）缺少銷毀鑒定，導致有價值的數據被銷毀；（2）銷毀方法不當或未進行徹底銷毀，導致數據泄露。[10]
阿里、騰訊、華為等云服務廠商每年需退役存儲介質數十萬片，銷毀數量巨大。為了確保數據安全，阿里云數據中心自建了獨立的報廢產線用以徹底粉碎存儲介質；針對機械式硬盤設計了顆粒度 ≤30*60mm 和半導體硬盤顆粒度 ≤5*5mm 的物理粉碎標準，全過程自動化完成信息流閉環采集及驗證檢測，確保過程透明可追溯。[11] 騰訊建立了由 3 個大型的數據存儲介質銷毀工廠+數十個 IDC 數據存儲介質銷毀中心+近百萬臺服務器節點組成的“3”層存儲介質銷毀模式，保障騰訊全球百萬級服務器數據存儲介質銷毀工作。[12]
目前，國內的數據安全銷毀服務主要集中在政府及事業單位和企業領域，而針對個人的信息銷毀服務尚處于起步階段。
安永《2024年中國消費電子和家電行業趨勢報告》指出，受益于快速城市化（中國的城鎮化率從 2012 年的 53% 增長至 2022 年的 65%）、可支配收入的增長（2015 年至 2022 年期間中國人均可支配收入翻倍）和有利的人口結構（0-29 歲范圍內的人口占 52%，顯著促進了家用、娛樂和教育用途高科技設備的需求）等因素影響，中國正成為消費電子和家用電器（CEH）的中心，占全球銷售額的 22% 以上。自 2013 年以來，中國在銷售方面已成為全球領先的國家。在亞太地區的 CEH 市場中，中國也占據主導地位，銷售份額約為 48%。
消費電子產品更新迭代較快，以手機為例，根據中國循環經濟協會的估算，目前一部手機的平均壽命在 2.2 年左右。這意味著每過兩年多，就會有一大批手機進入淘汰期。近 5 年來，我國平均每年產生 4 億部以上廢舊手機，廢舊手機存量已經超過 20 億部。[13] 這些電子設備上存儲有大量的個人信息。由于擔心個人信息泄露，很多人選擇將廢舊手機、硬盤、U盤、SD卡等堆放在家里的抽屜里。一方面造成大量廢舊電子產品沒有充分循環利用，另一方面也存在信息泄露的安全隱患。
綜上，個人信息安全銷毀產業尚處于發展初期，發展環境還有待優化，發展機遇與挑戰并存，發展空間潛力巨大。個人信息安全銷毀產業是數據產業的重要一環，應以新質生產力理論為指引，深入研究、大膽探索、著力推進。
[1] 宋瑞娟.大數據時代我國網絡安全治理: 特征、挑戰及應對[J].中州學刊, 2021(11):162－167.
[2] 關于下架“滴滴出行”App的通報[EB/OL]. https://www.cac.gov.cn/2021-07/04/c_1627016782176163.htm
[3] 史上最嚴重的10起勒索軟件攻擊[EB/OL]. https://zhuanlan.zhihu.com/p/658706482
[4] 警惕｜史上十大數據泄露事件及其教訓[EB/OL]. https://m.thepaper.cn/baijiahao_19382522
[5] 盤點｜2023年第一季度全國個人信息泄露及數據安全事件[EB/OL].
[6] 陳銘. 突發！重大數據泄露，美國電信巨頭出事！[EB/OL]. 2024-04-01[2024-04-24].
[7] 數據來源：沙利文，頭豹信息科技，大數據流通與交易技術國家工程實驗室，上海數據交易所《2023年中國數據交易市場研究分析報告》
[8] 江小涓.數據交易與數據交互：理解數據要素市場特征的關鍵[J].中國網信,2024-01.
[9] 郭海玲,劉仲山.GDPR對我國跨境數字貿易企業個人數據保護研究——基于數據生命周期理論[J].情報雜志. 2023,42(10)
[10] 籍潤澤,楊廣華,楊曉云,申育娟,盧慧玲.數據安全風險及其管控技術方法研究[J].網絡安全與數據治理. 2023,42(S2)
[11] 阿里云數據安全和隱私保護白皮書[R/OL]. https://developer.aliyun.com/topic/download?id=8241
[12] 數據存儲介質銷毀：護航數據安全的最后一公里[EB/OL].https://cloud.tencent.com/developer/article/1111108
[13] 如何讓上億部廢舊手機不再“吃土”？[EB/OL]. 2024-03-05[2024-04-25]. https://baijiahao.baidu.com/s?id=1792640429088397330&wfr=spider&for=pc.
